赵熙祥


 工厂里的斗争

 我出生在一个饥寒交迫的贫农家庭里。在我从七岁到十四岁的求学时期,正是外寇欺凌、军阀混战,蒋介石叛变革命,人民武装奋起的动荡年代。在学校里也曾听老师讲列宁的故事,也曾参加反帝、反封建、打土豪劣绅的游行示威。但因那时年龄较小,仅是对社会上的不良现象心怀气愤,却无能为力。

1934我在城镇完小毕业后,因家庭生活困难,无力再升学深造。为了找碗饭吃,被迫到民生工厂去学徒。那时的工厂是国民党反动派政府办的。从厂长到技师,都是残酷剥削工人的吸血鬼,他们过着花天酒地的糜烂生活我们学徒工每天要干十二个小时的活吃的却是黑窝窝,盐水个个瘦的皮包骨头,每天还要挨打受骂。冬腊月要砸开冰凌去洗线子,把手都冻成冻疮。三伏天谁要得罪了长,就叫你跑在太阳底下晒。名义上是“民生工厂,实际上是人间地狱。

崔朝仑是我小时候的同学,他的哥哥朝昆(烈士),是八乡师的进步学生。每当假我找朝仑去玩的时侯,他总是我工厂的情况。我向他谈了厂里受苦的情况后,他就教育我要起来斗争要争取自己管理伙食,改善工人生活。向我介绍苏联工人的幸福生活情况,他说“不斗争,就不能生存。

受到他的启发教育后,我回到工厂里,在学徒工之进行活动,取得了满清济等师兄弟的支持。我便代表学徒工去找厂长,要求自己管理伙食。厂长不同意对我们进行威胁说“你们自己管伙赔了要从家里拿!在我们的强烈要下,厂长才勉强将伙食管理交了出来我们的斗争胜利了。经过一个月的试验,我们由每顿吃黑窝窝,改为吃花,由盐水,改为早晚吃咸菜,中午吃熟菜。月底结帐,余的伙食费,每人买了一套洗刷用具。政治上的胜利,带来了经济上的硕果。广大学徒思想明朗了,认识到要想生活下去,就必须斗争。从此,我们团结的更紧了,我与朝昆同志的关系也更密切了。为了反抗厂长、技师残酷虐待学徒,我团结教育了最受虐待的徒工丁父宪进行反抗,教育家进行声援。有一次,技师用木棒痛打丁父宪时,被丁夺木棒,反击技师,我们鼓掌声援,结果技师灰溜溜地走了。另外,我们还用小字报的形式,贴到街上痛骂厂长、技师。不断取得的胜利,使徒工们的斗争志气越来越旺。这是党在工厂里撒下革命的种子,也是受党的启发教育的开始。

就在这一年,八乡师的地下党组织遭到破坏,王福昌同志被捕,数名同志逃走而我们这些学徒工不但没有被吓,反而认为要想生存下去,只有依靠共产党,才是唯一

 

 争夺青年  争当先锋

 

193777,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国民党溃兵纷纷南逃,民生工厂随之倒闭。在我鲁西北地下党组织的启发教育下,国党第六专区专员范筑先举起抗救国的大旗,建立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与共产党合作抗日任命管大同(共产党员)到寿张任县长。为了改造乡一级政权,管大同同志举办了地方行政干部训练班,招收一批爱国青年,经过训练,派往各乡我投入这一训练班学习这是接受党的理论和基本知识教育的开始。该班由大同同志负责领导,教师有于笑虹、林梦身、姜渭扬、张毅、许法、孙诗、王幼平等同志,多数是共产党员。课程有《抗民族统一战线》《社会发展史》、《资本论》、《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等,每天学唱抗日救亡歌曲。通过学习,提高了思想,认识到只有依靠共产党才能救中国,才能战胜日本帝国主义。结业后,我即由李建民同志介绍,参加了民族解放先锋队(党的外围组织),积极投入了抗日救亡运动

由于国民党顽固派的阴谋活动,管大同被调走,(山东省政府)派来冯谦光(国民党员)任寿张县长。冯来后,即对进步势力进行镇压。我们民先队正在广大青年中积极发展,准备公开活动的时侯,冯在一次朝会上讲:我不管你民先民后,民左民右,逮住一律杀头!他的镇压,未使我们后退。我们采取了公开发起组织青年抗日救国团,在团内发展民先队的办法,积极发展青救团,与国民党反动派发展三青团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我当时任民先队一区负责人团县团委委员。我们在党的领导下,以民先队为骨干,以青救团为先锋,通过写标语、演剧街头唱歌宣传等活动,大力宣传党的抗日救纲领,打击汉奸和托匪亲日派的嚣张气焰。

 

                              唇枪笔剑,针锋相对

 

为了深入发展群众,积极开展抗日救亡运动。我地下党组织出版了《抗敌日报》。徐波同志负责编辑,赵强同志负责刻板,有时整稿当时我入党,根据党的指示,就负责印工作该报除报道战事消息外,主要宣传国共合作,共同抗日,巩固与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等,揭露国民党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反动政策。宣传毛主席的《论持久战》打击亡国论批判“速胜论”,并针对国民党反动阴谋活动发表社论,揭露予以抨击之。与国民党举办的《动员日报》进行针锋相对斗争。国民党宣传“一个政府”、“一个领袖“一个主义”,我们则宣传“国共合作共同日,巩固与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提出破坏作便是汉奸”。笔战在不停进行但我们按照党的指示,进行了“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笔战愈演愈烈,国民党县长冯光亲下手谕,勒令两报立即停止笔战,则,即令停刊。我们没听,冯又二下手谕,勒令《抗敌日报》与《动员日报》合并,企图吃掉我报。我们仍未听从,一直坚持到19396月日寇侵占寿张县城。

除了通过报纸进行舆论斗争外,还利用公开的会议场合国民党进行斗争。有一次在文庙召开群众大会,我地下党组织事先与驻东关的三支队党教导员王化亭联系,联合行动,反击国民党的反宣传。会议开始王化亭同志讲了国共合作日民族统一战线问题。接着,国民党县党部委员姜呜谦上台反驳说:没有什么国共合作,是共产党投降了国民党……”我们当即高呼:“破坏国共合作便是汉奸”、“打倒汉奸托匪亲日派”等口号,弄得姜灰溜溜地滚下台来,们的嚣张气焰被打下去了,我党在群众中的威信越来越高,群众的抗日决心有了进一步的巩固,抗日情绪更加高涨

国民党反动派的反共面目越来越暴露。我东进支队第一团(团长杨勇驻河南宁阳郭村)派于焕文、苏怀智到侯庙一带宣传抗日,被国民党反动派的二区逮捕,送交冯谦光,冯计划次日将二人活埋。我地下党随即以阎代哲同志的药房为担保,将于、苏二同志营救出狱,返回部队。

                             战斗在敌人心脏里

 

由于蒋介石的不抵抗主义,国民党军节节败退,日寇长驱直入,于1939年6月25日侵占寿张县城。我城内所有党员均撤出城外,在城附近农村继续坚持党的地下斗争。同年8月,抗日政府建立后,为了充实加强政权力量,一部分同志被调往河南参加政权工作。余下党员在张传、罗秀同志的领导下,继续在黄河以北敌占区坚持党的地下斗争。后来,敌人日益猖獗,出城“扫荡”、安钉子,“蚕食”我抗日根据地。为了及时掌握敌人的动向,并对其开展政治攻势,进行分化瓦解,根据党中央“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和“对于地方保甲团体、教育团体、经济团体、军事团体应广泛打入之”的指示精神,上级曾数次指示动员部分坚定的党员打入伪组织内部,从事党的秘密工作。经组织研究并动员本人同意后,先后指派王玉振、曹亭、张传义等同志和我打入伪组织内部,进行秘密活动。除经常注意搜集敌伪军政情报外,我在财伪委会利用敌人油印机秘密印发抗日传单,一般是头一天夜间印好,日夜间散发。有一次传单内容较短,印完还没散戏,我即当夜散发了。次日早,敌人发现了传单便四门落锁查户口,并到机关检查油印机。因我事先有准备,敌人虽反复检查,但未发现痕迹。上级党委(敌工部)听到后,让我停止在城内印发,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改为从城外往里带,也到不少危险1943年新年前,为了向日寇开展政治攻势,上级党运来一批日文宣传品(有《延安日人工农学院介绍》,还有连环画等三个慰问袋)通知我到李美韶联络站接取,带入城内,散发到日寇司令部中去。我带到北门,城门敌伪加岗,严加盘查,差一点被查出,十分危险后趁黑夜与王玉振同志配合,将这些宣传品散发到日寇司令部里。这些宣传品都是“日反战同盟“朝鲜人民解放联盟”印制的。经过一段时间的传阅,被日寇头目发现,有四名鬼子被逮走。但反战情绪却在鬼子中间日益增长。此外,我们还凑敌人集会和放电影之机散发传单,闹得敌人惶惶不安

 

                             抓武装,顺利解放县城

 

在日寇的豢养下,寿张伪军由一个中队发展到十三个中队。为了掌握伪军武装我们按照上级发展“抗日同情关系的办法,对不真心当汉奸而又同情抗日的伪人员,发给“抗日同情证(上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字句,画有关公像和一颗红心)持此证者被俘时可受优待,我们可布置他们任务,叫他们去完成,考验他们。我们在伪军官和士兵中进活动,并指派曹华亭同志打入伪军二中队任小队长。每我亲到他队布置任务,听取汇报。经我们的活动,十三个伪中有九中队有我们的关系特别是一、二、四、五、六、十三等中队。

为了配合解放县城,上级布置我党组织绘制敌人兵力布我接受任务后,进行了一周的调查,并参阅了日本军用地图,绘制成功,交出转报上级。

因伪二中队守西门,我地下党员曹华亭在此中队,所以确定从西门主攻东门是伪四中队,南门是伪二中队,北门是伪一中队,十三中队在周庄,都有我们的关系,事先都给他们进行了安排。十三中队在队长史永健的率领下全部起义。所以,解放寿张仅用了一两个小时,即全部结束战斗。我军无伤亡,只是地下党员曹华亭同志(被流弹击中)牺牲了。

 

       赵熙祥(1921~1983),山东省阳谷县寿张镇人。l938年,受山东省立寿张八乡师共产党员的影响,参加革命工作,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9年参加寿张县抗日救亡先锋队,曾在“国统区”创办《抗敌日报》,组织青年抗日救国团,积极宣传抗日救国纲领,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寿张沦陷后,他转入党的地下革命活动,为寿张县的解放做出了贡献。新中国建立后,赵熙祥调中共寿张县委组织部、宣传部继续为党工作。后从事教育事业。历任中心校长,寿张县人民政府文教科科员,台前教育局副局长等职。1983年4月30日病逝,终年6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