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

1942年9月,我冀鲁豫军区教三旅为纪念“九·一八”事变十一周年,同时为了考核部队秋季练兵的成果,在鄄城附近的大石庄进行了一次军事竞赛。这可真是一次令人鼓舞的比赛!谁都感觉得到,经过前一阶段的刻苦训练,部队的战术技术水平都有了很大的进步,所有参加竞赛的连队,恰似一柄柄精心磨快的利剑,闪射着战斗的光芒。当时,我是教导三旅第八团参谋长,与团宣传股长史洛同志带领本团第一、第二两个连和团轮训队参加了竞赛。9月26日上午比赛结束,午后我便率部回寿张、张秋地区归建。

    从大石庄到张秋、寿张地区约有七十公里路程。这一天,我们以每小时八里的速度行军,黄昏前进入距鄄城三十多里的李楼宿营。正巧,部队刚刚驻下,旅的曾思玉政委带着骑兵班也来到了这里。他是准备到郓北地区召集党政军有关同志研究和布置秋季征粮任务的,当晚也随我们宿在庄上。连日比赛的疲劳,半天行军的困乏,受到旅首长表扬的兴奋,加上深秋夜晚那凉爽宜人的空气,许多同志一躺下便呼呼入睡了。我习惯地检查了一遍岗哨,便也回到自己的住处躺下了。

    夜静极了,可以听到院子里落叶翻滚的沙沙声和草丛中蛐蛐儿的鸣叫声。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户轻轻地洒落在铺前,好象在告诉人:“放心睡吧,一切安全。”然而,谁能想到,恰恰在此刻,在日寇的司令部里,一个血腥的计划正在付诸实施,一双双罪恶的魔爪,正向我鲁西抗日根据地的广大军民伸过来!

    日寇对我冀鲁豫边区抗日武装的发展,对我根据地的巩固和扩大一直惴惴不安。对于日伪军的不断遭到沉重打击,则更是伤透脑筋,以至恼羞成怒。他们多次出动部队,妄图对我实施疯狂的“扫荡”以图报复,但始终没有占到便宜。这一次,狡猾的日寇利用青纱帐刚刚倒下,我军民正在进行快打快收快藏、坚壁清野的时机,以推行第五次“治安强化运动”为中心,又一次策划了灭绝人性的“大扫荡”。敌人以日寇第十二军三十二、五十三旅团为主力,配属骑兵二十五联队和坦克一个中队,汽车四百余台,飞机十余架,连同十七个县的伪军万余人,采用“铁壁合围”,妄图一举歼灭我领导机关和主力部队于濮(县)范(县)观(城)地区。敌人部署已经完成,兵力正在展开,而我根据地的军民,却还在睡梦之中!

     9月27日凌晨四点多钟,稀疏的星星挂在天边,晚秋的冷风阵阵吹到身上,颇感凉意。突然,夜的寂静被打破了。二连连长刘国正同志跑来报告说,在驻地东南方向有稀疏的枪声。我赶紧起来,一听是侯集(侯集是敌伪据点)方向传来的,而且越来越密,随即一同去向曾政委报告。多少个日日夜夜,我们都处在同敌人的“三光政策”“扫荡”和反“扫荡”的斗争中,战斗的激烈频繁,使人们对于枪声、炮声渐渐习以为常。当时判断,很可能是侯集据点的敌伪军又在抢粮,或者是与我县武装发生了接触,对于其它大的情况,根据并不充分。但为了预防万一,曾政委还是决定,部队立即起床,马上开饭,饭后仍按原计划向东北方向行进。当时的行军序列是第一连、轮训队、第二连各成一路纵队行进,在郓北单独活动的教三旅第七团的一个连队,在曾政委的指示下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军序列。曾政委和我与史洛同志走在一连的后尾、轮训队的先头。我们一边行军,一边谈论着今后的训练工作和战斗行动。

    部队象平常一样,秩序井然,情绪高昂,时而行进在蜿蜒伸展的乡间小路,时而行进在纵横交错的“抗日道沟”。虽然刚过中秋,晨风仍然给人以凉飕飕的感觉。透过微明的晨曦,可以看到田野里的高粱和谷子已经进场,剩下遍地的地瓜和掩人膝盖的豆子带着露水在晨风中摇动,还可以看到三三两两起早的老百姓,平静地在田间活动,精心伺候着这晚熟的庄稼。

    约七点多钟,忽然又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声响。我抬头一看,发现东南方向(即郓城方向)有四架日寇的螺旋桨飞机,在大约六百米的高度上来回盘旋,紧接着,便是机枪的猛烈扫射和炸弹的爆炸声。远处的村庄着火了,一股股浓烟冲天而起。我判断到情况有点不妙,敌人是要“扫荡”!当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曾政委时,一直沉思着的政委也作出了同样的判断:“嗯,很可能!”他停顿了一会,又若有所思地说:“昨天什么情况也没有得到,怎么搞的!”很显然首长是在力图对情况的发展作出进一步的估计。我随即命令通信员小张,告诉各连注意隐蔽,并迅速作好战斗准备,密切注意各方面的情况变化。当部队沿着一人多深的道沟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通过郓北大堤时,敌人好象是事前在什么地方埋伏好似的,一下子都站出来,正南、东南和西南方向几乎同时发现了日寇和汉奸队的行动。在距我千把米的地方,鬼子的部署是以小分队疏开成一路纵队,各纵队之间间隔约五百米,一队挨一队,形成一个广阔的半圆形,同时开进。每队人数约在四、五十个左右,为首一名,手持膏药旗(日本旗)或红、黄、蓝、白各色旗帜,正在飞机的配合下穷凶极恶地向我根据地的腹心压缩。在鬼子经过的地方,百姓的房屋在燃烧,鸡犬在鸣叫,老人孩子在哭嚎!原野上,开始出现了慌乱转移的人流,他们或扶老携幼,或背着什物牵着耕牛,在向西或向北跌跌撞撞地奔跑着。

    情况显然是严重了,虽然,正北、西北和东北方向此时还没有发现敌情,但战士们根据多年和敌人战斗的经验判断,知道已经进了敌人的包围圈。曾政委要我立即通知各连连长、指导员到他身边来。他一边行军,一边布置任务,简捷地说明了当前敌我态势和我军的行动意图,要求各连迅速作好战斗准备,加强对敌观察,并对如何利用地形、地物隐蔽自己、防止敌机侦察扫射等问题,一一作了交代。各连干部回去后很快作了思想动员和行动安排,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指挥员、战斗员都为敌人的暴行而愤怒,为群众的处境而焦虑,为领导机关的安全而担忧,人人怒火中烧,个个摩拳擦掌,随时听候着战斗冲杀的命令。但在战斗行动上,却表现得十分镇定。同志们清楚敌人尽管有飞机的侦察、扫射和轰炸,但并没有发现我们,而地面敌人同我们还相隔着近千米的距离,既然“三北”方向还未发现敌人的动静,我一边走,一边考虑敌人的可能行动和如何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问题。我判断:在根据地作战,条件对我们有利,部队熟悉这里的每一个村庄,每一条道沟,每一条大小道路,每一个树丛,同时到处有广大群众的支援,部队又是经过多次战斗的老连队。凭借这些,因此觉得心里有底;加之部队经过精简整编,兵强、武器精,而且这次参加比赛的连队,又是全团中较有战斗力的连队,特别是轮训队,是由全团班排长组成的,都是战斗骨干,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旅的曾政委,是一位久经锻炼的老红军,他三十几岁,象战士们一样地迈着健步。他时而跑到队伍的先头,时而又走到队伍的后尾,及时地掌握着部队的情绪,鼓舞指战员的斗志。他机警的目光,不断地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各方面敌人的情况,为部队的有利行动酝酿着腹案。在“沉着应战”的口号下,部队一直以每小时八里的速度进行,以保持最佳的战斗能力。

    在敌人的压缩下,转移的人群越来越多了。人群中,我碰到了旅政治部的民运科长陈伟同志。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河南南阳人。别看他个子不高,却十分精明能干。他待人和气,文静的脸上总是挂着甜甜的微笑,因此,老乡们都非常喜欢他。秋收开始以来,他一直在郓(城)北各村动员民兵,组织秋收秋藏、坚壁清野等工作。今天,他穿一身老百姓衣服,腰间扎着宽皮带,右腋下的皮带上挂着三号驳壳枪,正带着五十多个武装民兵在掩护群众转移。匆忙之中,考虑到部队目标太大,易处险境,分散活动对突围可能更有利,因此没有挽留他随部队一起行动,只是简单交换了一下情况便分手了。事后我才知道,分手不久,他便在旧范县以南的一个小村庄与东面来的优势敌人遭遇了。为了掩护群众突围,他带领民兵奋勇冲杀。战斗中,民兵伤亡过半,他与仅有的几个民兵凭着拙劣的武器坚持抗击,不幸被敌人的子弹打中腿部,当即倒地,流血过多。在体力渐渐不支的情况下,他支撑着把最后三发子弹射向扑来的敌人,自己也饮弹身亡。相处多少年的战友,当时匆匆一别,不意竟成永诀,感到十分的悲痛。

    太阳越爬越高。当部队到旧范县以西地区时,太阳已经爬过头顶了。强烈的阳光炙烤着久旱的大地,脚下的沙土发烫了,绿色的叶子发蔫了。夜间的凉爽劲儿早已无影无踪,指战员们在既不遮阳又不透风的道沟里转战了多半天,个个披满尘土,一身汗水,炎热、干渴、饥饿同时袭来。大家多么希望能找个荫凉地方歇一会儿,然而,炮弹在远处炸响,敌机在头顶盘旋,敌人在一步步进逼。在这个时候忽听得正北、西北和东北方向也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间或可以听到坦克滚动的隆隆声,站在道沟边上向外张望,还可隐约看到远处敌人骑兵扬起的尘沙。从枪声判断,敌人可能遇到了我军的突围部队。从距离判断,不用多久,这些敌人将会按照预定的计划,向旧范县这个中心压缩过来。这就是敌人吹嘘的“铁壁合围”!这时,对敌人的具体兵力虽然还不清楚,但从敌人战役展开变为战术展开的行动是可以预料的。在战役展开向战术展开的变换过程中,组织突围是比较有利的,再迟,敌人的合围圈愈来愈小,兵力密度相对增大,火力也会随之增强,特别是敌人的前后火力一旦衔接起来,四面受敌,要突围就比较困难。军情紧急,刻不容缓,需要指挥员立即定下决心,我一边盘算着,一边把目光投向曾政委,他正探着身子,举着望远镜观察情况,一会儿转身招呼我:“王参谋长,咱们商量商量。”我知道,他说商量商量,就是心中已经有了方案,我们从几个方面分析了突围的条件,最后一致感到,选择东北方向的甘草堌堆这个村庄突围比较有利。从地形上判断,此刻我们正依托旧范县以西的南北大堤行动,这大堤有二米高,对东边之敌来说,我较为隐蔽,行动起来便于掌握突然;从时机上考虑,东边合围之敌已经到达预定的终止线而停止前进,西边北边之敌虽在逐步压缩中,但毕竟还隔有几个村庄,与东西之敌尚未取得联系;从时间上分析,这时已近午后四点,太阳悬在半西天,我若取向东突围,则东边的敌人会因阳光的强烈照射而影响观察和射击。曾政委决心一下,我便立即指挥部队,迅速沿大堤向甘草固堆西侧位置开进。

    甘草堌堆西边的大堤下,纵横交错的道沟中,长满豆子的田野里,集结着难以数计的老百姓,他们是在日寇的“扫荡”下从四面八方汇集到这里的。眼前进退无路,个个焦急万状。老人们呼儿唤女,孩子们在哭爹叫娘,有的男人赶着牛车,挑着箩筐,有的女人抱着婴儿、挎着包裹,有的在呆呆地出神,有的在偷偷地抹泪。他们见到部队来了,又听说是老八团、老七团的部队来了,情绪立刻振奋起来,一个个象见到了久别的亲人,看到了生的希望。他们有的向战士们控诉日寇的罪恶,有的向战士们提供看到的敌情,也有的在人群中大喊着“救命”!目睹这种情景,指战员们本来就燃烧着的仇恨烈火,愈烧愈旺,恨不得立即把敌人的所谓“铁壁”冲个缺口,把处于危难中的乡亲们全部救出来。就在这时,寿张县县大队的负责同志也带着五十多名武装人员来向曾政委报到,要求加入部队的行动。曾政委很快搜集了一些情况,便立即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同时把各连和轮训队的连长、队长、指导员找来,一同来到大堤的堤沿上,详细观察当面甘草堌堆敌人的兵力部署和地形情况。我们隐蔽地爬上大堤,极目东望,发现正面有一面日寇的旗子,旗子两边全是鬼子,在甘草堌堆两边的茵柳棵中取卧射姿势成一线疏开,手里握着上好刺刀的步枪,有的前面架着机关枪,乌黑的枪口正对着西边的大堤方向。鬼子头戴钢盔,在阳光的照射下,恰似白日里一串点着的灯泡,闪着耀眼的亮光。纵深内没有发现敌人,只有隆隆的炮声和远处哒哒的机枪声不断地通过微风传来。还有传说,敌人的大队骑兵,马上就要从范县方向袭来。

    “抓住战机,就从这里突出去”!曾政委当即向干部们作了动员。“大家看到了,情况十分危急!”他的声音低沉,却果断有力,“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坚决歼灭当面的敌人,突出去;一条,突不出去,部队和群众一起被消灭。别无它途。但我们必须突出去,而且很有信心能够突出去。因为群众在看着我们,首长和同志们在等待着我们,抗战需要我们!俗话说:‘一人拼命,十人难挡。’每个共产党员、青年团员,都要英勇顽强,不怕牺牲,拿出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来。”说到这里,他握成拳头的右手挥了一下,以略带诙谐的口气继续说:“鬼子吹嘘他是铁壁,交道打多了,没啥了不起,要有必胜的信念,拿出竞赛场上的十倍的劲头来!……回去告诉同志们,所有人员都作好战斗准备,炊事员也应拿起扁担铁锹同鬼子拼命,各连机枪集中使用,轻机枪一律端着打、步枪上好刺刀,手榴弹揭开盖子,只要一声命令,各连同时开火,快速突出去。县大队组织群众,跟着部队后边一起向黄河南岸的杨集、李集方向突围。”曾政委说完后,问大家听清楚了没有,当同志们齐声回答听清了之后,他把手一扬:“快回去准备!”

    根据曾政委的指示,我当即给各连下达了战斗命令,八团一连在左翼成一个梯队,坚决歼灭甘草堌堆村北交叉道口的敌人,冲出后注意可能从左边纵深内来的敌人;团轮训队从正面成一个梯队,坚决歼灭甘草堌堆以西茵柳棵内的敌人;第二连成一个梯队严密注意后面和右翼可能来的敌人,七团一个连在右翼成一个梯队,坚决歼灭甘草堌堆以南茵柳棵中敌人,并注意抗击右翼纵深内可能来的敌人。并对突围后的注意事项,到达地点作了简略交待,动员口号是:“坚决打出去!”各连回去后,火速作了动员准备。干部们选择了冲击道路,战士们整好了枪支弹药,当时计有轻机枪二十一挺,子弹四千余发,从日寇手中缴获的六五、七九步枪一百余支,子弹一万余发,另有手榴弹近千枚,掷弹筒九个,剌刀全都上起来,如箭在弦,同志们在等待最后的冲击命令。

    冲击,终于开始了。在曾政委的命令下,二百几十名战士一声喊“杀”,纷纷从各自的冲击位置上跃出,其声惊天动地,恰似山呼海啸,与此同时,轻机枪、步枪一齐向敌人射击,势如暴风骤雨。霎那间,对面的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但很快清醒过来,立即组织密集火力进行抗击。有些同志不幸倒下了,一连副连长王杰三同志,带领同志们刚冲出道沟不远,就被鬼子的机枪子弹击中头部,英勇牺牲。通信员小宋和卫生员赵德福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下,迅速掩埋了他们尊敬的副连长的尸体,又继续向前冲击。我团教育参谋韩国栋同志,也在冲击时负了重伤,在失血过多,生命垂危的时刻,他想到决不能让党的机密落入敌手,决不能给突围的战友增加负担,便奋力爬到附近的茵柳棵旁,在点火烧毁了所带的机密文件之后,便用手枪中权存的一发子弹,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战友的血不能白流,须由敌人来加倍偿还!”望着牺牲的战友,同志们把仇恨凝在刀尖,压进枪膛,每一个冲击的战士,都象一座正在喷发的活火山,以不可阻挡之势压向敌人。一位机枪射手牺牲了,轮训队二分队副分队长王全奎接过轻机枪就端着往前冲,有的战士乘敌人的炸弹尚未爆炸的一瞬间,又踢了回去,回敬了敌人。在战火和硝烟中,看得见敌人的尸体伴着茵柳条横飞。经过二十多分钟的冲杀,敌人的火力被我完全压住了。鬼子死的死,伤的伤,几个幸存的也吓得不敢抗击,趴在茵柳棵中装死,什么“天皇保佑”、“武士道精神”,这时统统见鬼去了!敌人苦心经营的所谓“铁壁合围”被我英勇的部队冲开了一个近千米的大缺口,胜利突围了!

    冲击的部队踏着敌人的尸体冲出去了!

    在冲击过程中,一直跟同志们一道战斗的曾政委,此刻也翻身上马,在骑兵班的警卫下冲出去了,千千万万的群众,拖儿带女,随在部队后边,踩着敌人的尸体也胜利地突出去了。

    炮声响处,牲口飞奔,大车轱辘,从敌人的尸体上辗过去了……

    这时,天色渐晚,鬼子害怕我军夜战,到傍晚就不敢行动。因此,部队比较顺利地穿过黄河故道,于黄昏时到达了预定的集合地点——大水里村,曾政委和骑兵班已在这里等候多时,见到我们到来,个个激动异常,连忙走上来握手祝贺,打招呼致意,并询问了部队的伤亡情况,我告诉他有五人牺牲,四人重伤。曾政委听了点点头,随即指示我们,部队稍息休息,立即向目的地转进,他自己仍去郓北,交待完毕,便带着骑兵班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曾政委走后不久,我们也就整队出发,重新越过黄河故里,向寿张、张秋方向找部队,归建,尽管行军战斗了整整一天,水米未进,但同志们仍然精神振奋,大家不住地谈论着突围的情况,有的还绘声绘色地描画敌人的狼败相,常常逗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的心头热呼呼的,这不是死里逃生的庆幸,是胜利后的欢乐,是为党所领导的有良好传统的部队和战士的无比自豪。(1981年1月撰写)

(本文选自冀鲁豫解放区文艺丛书《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中共冀鲁豫党史工作组文艺组编,长征出版社)

       王晓  山西省定襄县人1933年参加中国革命互济会。1937年参加山西新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新军政治保卫队中队长、营长,八路军一一五师团参谋长,冀鲁豫军区副团长,晋冀鲁豫军区旅参谋长,第二野战军副师长、师长。参加了进军大别山、淮海、渡江、西南等战役。1952年毕业于军事学院。后任军事学院海军系战役法教授会主任。1957年毕业于苏联伏罗希洛夫海军学院。后历任海军军事学院合同战术教研室主任、训练部部长,海军学院副院长,海军后勤部部长。1961年晋为少将。曾获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正兵团职离休,因病医治无效,于2013年3月11日在北京逝世,享年10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