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了刘、邓大军夜渡黄河天险

628日即刘邓大军强渡黄河的前三天,曾司令分别告诉黄司各股长:“根据军区指示最近两三天各大队都有军渡任务,我们作了研究,咱们要分头到各大队把这次军渡任务搞好,这次任务完成得好坏,是对我们黄司成立以来的一次严峻的考验。各大队一定要把水兵组织好,把渡口确定好,要听部队的指挥,让什么时间开船即准时出动,让快开即应全力以赴。部队人员和马匹如有落水立即抢救上来;船行到河中心如遇敌人火力抵抗,部队不让回转,我们就不要怕牺牲,只要船在,我们水兵就要和部队一起英勇战斗,直到部队登岸把敌人打退。前天渡河部队来联系,已让部队到各大队去接头。这次任务很紧急,今天我们准备好,明天一早出发。”

第二天,从司令到股长都到了各大队,我到五大队,当天就听了各大队和部队共同研究的渡河意见:第一,开船时间,各大队都定在天黑,以望不见对岸为准,以防敌人发觉。第二,第一批船都定的是510支小船,一般的能乘一个班。最多乘一个排,小船行船快都称快艇。第三,水兵比较精干,冲船经验丰富,干部党员亲自参加。第四,渡口离船坞近,出船快,船到对岸靠船容易,部队可立即登岸。

当我们下去的同志听了各大队汇报之后,觉得准备得还不错,但根据曾司令的要求,感到还有不足之处,又对大队提出了三点要求:第一,这一次军渡任务事关重大,是对我们黄司的严峻考验,要坚决完成,让我们已是“老八路”这个光荣称号,永远印在黄河两岸人民的心目中。第二,要保证部队的绝对安全。第三,船到河中,如敌人抵抗,不要怕牺牲,坚决把部队送到对岸。最后要求大队干部第二天早上分头到所属渡口向全体干兵进一步动员,并立即作好渡河准备。

第二天即630号一大早,我们也随大队干部到中队驻地(有的中队距渡口很近)。但我们在行走中看见大堤背面和渡口附近的隐蔽处,部队已挖了战壕和掩体部,部队已作好了渡河准备,但我们没有发现部队指战员,所有渡河的准备工作都在隐蔽中进行。大队干部很快召集会议,黄司派的干部和大队干部进一步讲述了军渡的重要和在军渡中应注意的问题。向各中队全体干兵提出了严格要求。

大约在下午4点左右,全河各渡口指挥所先后告诉各渡口大队,晚上部队渡河,让作好渡河准备。当我干兵得知后,虽然不感到突然,但内心却紧张起来,相互不停地议论着,有的有趣地问:“这次到底有多大任务,几天能过完?”有的答曰:“这是军事机密,那谁知道呀!”有的说:“现在水大、浪大,晚上强渡这是第一次呀!”有的答曰:“那还不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有的说:“船到河中敌人发觉打炮怎么办? ”有的答曰:“敌人不怕死,咱也不怕牺牲,他们打炮我们岸上不是也挖了战壕,咱们部队也会加倍惩罚他的。”总之,全河干兵的心情是难以想象的,不过都是围绕着这次任务事关重大、任务如何完成得漂亮。

各中队的领导已通知炊事班把晚饭提前准备好了。让大家早吃饭,可是谁又能吃得下去呢?重大的军运任务落在肩上,对美蒋匪帮的怒火涌满胸膛,任务第一。有的到伙房拿起窝窝头咬了一口,又揣在怀里,有的看见了喷香的肉菜觉得油腻,只喝了一碗清汤。干兵们表示说现在吃不下去,等我们把部队送到对岸把敌人打跑,回来再吃会觉得更香。中队干部一再强调要吃饭要吃饱饭,但怎能把饭一个个给填进腹腔呢?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水兵各显神通的时间(对岸望不见人)就要来到了。渡河的掩护部队已隐隐匿匿地走进战壕,一枚枚大炮已在隐蔽处瞄准对岸登岸附近的目标。水兵们也不落后,早已磨拳擦掌,跳上战船,准备出坞,时间一到就立即起锚往码头靠。想象吧!这时300里长的黄河各渡口,渡河指挥人员、战壕里的掩护部队、水兵们的眼睛直盯着对岸,真象一个重大战役准备发起总攻击一样,严阵以待。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余光映在天空,对岸已开始朦朦胧胧,天空里的明星,向我们发出微笑。水兵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有的说对岸敌人已看不见我们了,有的说不要着急还是等领导下命令吧!说着,眼望对岸已看不清。这时各渡口指挥所向各大队下了命令:“开始起锚。”强渡黄河天险的总攻击就要开始了。各大队预先确定的先锋船、突击船、尖兵船等一批快艇,首先起锚靠近码头并铺上湿被,防止敌人把船打燃。这时突击部队已在等候,部队很有秩序地一班班、一排排无声无息地登上战船,轻重机枪等火力架在船头或船两边,作好射击准备,水兵们也和突击部队一样雄纠纠气昂昂,如要跨过鸭绿江。原来渡河指挥所已给突击队规定了信号,即突击队到彼岸占领滩头阵地之后立即发回信号即点燃三堆火或打三颗信号弹。然后大部队再登大船进发。晚9点钟左右,第一批战船满载突击队员先后离开码头,摆开阵势向对岸敌人发起总攻。

刘邓大军强渡黄河天险从鱼骨、李桥、夏庄、孙口、十里井、位山6个渡口开始了!黄河在怒吼,黄河在咆哮。万里无云、皓月在给我们撑灯,大部队用的大船也陆续向码头靠拢,等待对岸发出信号,立即载着大部队开动。

第一批快艇离岸之后,渡河指挥所掩护部队和在待命的水兵密切注视着对岸的敌情。水兵们在船上心里直翻腾,想着:这是一次重大的军渡任务,是一次严峻的考验,绝不能考虑自己的生命,豁出去啦!回想起旧社会国民党反动派的残酷压迫、剥削,黄司成立后,美蒋匪帮处心积虑为摧垮黄司,使我们不少同志负伤牺牲,大家表示,不管浪再大,水再凶,敌人向我们激烈开枪、开炮,决不惜自己的一切,坚决完成任务。

第一批快艇已冲进大浪中,船一会上到浪尖上,一会落到浪洼里,一会船头朝上象往山上爬,一会船头朝下象颠倒着行,险情是难以想象的。水兵们如没有平时的训练,夜行这样的凶涛大浪,实则难以应付。看吧!驾驶员(即撑舵者)、水兵团结一致,沉着应战,汗流夹背一点也不出声。一支船比一支船掌握得稳,真是都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经过十几分钟、几十分钟与黄水激烈搏斗,快艇冲过了急流大浪的危险地带,行到慢水之中。接着考虑的是对岸的敌情:岸上有没有敌人?如有,现在还没有动静,莫非想把我们活捉不成?这时突击队在船上小声说:“快,快。”水兵竭尽全力向前冲。各大队第一批快艇快要接近滩头阵地了,这时有的大队对岸敌人早已闻风而逃,有的对岸敌人观察到我一船船突击队,恐慌万状,一枪未发即抱头鼠窜。唯有一大队鱼骨对岸敌人,发现我船上有突击队却摆开阵势妄图阻击。只听得敌人大声叫嚷:来了,来了,快打。一排排子弹向我快艇袭来,各快艇上的突击队猛烈地予以还击,并命令水兵加快速度往前冲。我岸掩护部队的大炮,早以瞄准对岸敌之滩头阵地,加倍轰击。这时快艇将要靠岸,可是突击队没等船靠岸,即下船淌水,直冲敌人阵地,敌人见势不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共军地方武装,即放弃阵地狼狈逃窜。全河渡口突击队占领滩头阵地后,先后向我岸发回了信号。快艇也开始折回。我岸看到发回的胜利信号之后,心情激动,精神振奋。各渡口的大小船只,满载大部队陆续离岸向对岸驶去。看吧!300多里的河面上,真是“万船齐发,来往如梭”,水兵们在惊涛大浪中大显身手。冲船号子声压倒大浪声。因船大,又无敌之忧,喊号子可以加快行船速度。战船呀,你就象宇宙飞船那样快速飞行吧!

各渡口第一批快艇水兵兴高彩烈地折回。渡河指挥所,大、中队干部围拢来向他们热烈祝贺。一大队快艇折回后,有一名水兵由于敌人的阻击脚脖负了轻伤,但他在船上未发现,认为是船碰了一下,下船一休息感到有点疼,仔细一看是子弹穿破了肉皮,自己一包扎完事。一大队快艇水兵休息时好象需要点什么,相互问着:你有没有呀?是饭吗?不是。是想喝水吗?不是。原来是好吸烟的水兵,烟瘾上来了,需要烟吸。这时旅首长发觉,立即让警卫员拿出烟来,亲自一根一根地递给了水兵,水兵们合不拢笑嘴,有的坐着有的蹲着,深深吮吸,过足了烟瘾,心里好舒坦呀!

黄河在沸腾,黄河在欢笑!由于敌人防线的迅速崩溃,经一个彻夜英勇搏斗,各大队的任务都超额完成。一大队原计划一夜只渡一个团,结果一个旅不到天亮就渡完了。

第二天,天刚亮,一大队渡河部队的旅首长要过到对岸去,要一大队贾秀山一起去,看河对岸的情景,贾即派一只快艇和旅首长一起很快过到河对岸,再往前走到离河岸二三里地一个小村子。看来这是敌哨所的住地。目睹敌弃村逃窜后的情景,留下有衣物、熟食品、面粉和杀好的生猪等。可惜呀!他们如有办法带走,真舍不得给留下来。旅首长对贾秀山说:  “你把面粉和生猪带一部分回去,让水兵好好吃一顿”。贾说还是让部队吃吧,但贾推辞不掉,就让水兵扛了几袋面粉和两头生猪肉折回,刚出村没有多远,三四架敌机沿河飞来,对该村进行了狂轰乱炸。蒋介石消息很灵通,他已得消息,黄河天险已失守。看来蒋介石要对我们进行“惩罚’’了。敌机走了,贾就很快渡过河来,把面粉、猪肉送到伙上,贾对水兵们说:  “这是部队赠送给咱们的胜利品,让咱们好好吃一顿,咱们会觉得更有味道的。”干兵们都觉得,我们吃了从敌人手里夺过来的胜利品,一辈子高兴!

第一夜晚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由于敌机经常三、五架次对黄河严加封锁,白天就把船隐蔽起来,水兵充分休息,到天刚黑就开始行船,彻夜不停。虽然以后有马匹、车辆、物资等,登船困难,行船中有危险,由于水兵有高度的责任感,克服了种种困难,保证了部队的安全,经过了7个夜晚的激烈搏斗,除一大队一名水兵轻伤外,部队人员、马匹、物资、车辆均无损失,顺利地完成了刘邓大军强渡黄河天险的任务。蒋介石号称的黄河天险从此就彻底破产。经得起第一次严    验的、夺得了第一次重大战役胜利的黄司干兵、黄河英勇儿女,喜气洋洋,欢庆胜利。各大队都先后召开了总结大会,对所属干兵进行了表扬。黄司对各大队也进行了鼓励。一大队原计划完成任务后,唱一次大戏欢庆胜利,但由于敌机对黄河严加封锁,未能如愿。

当各大队总结时,水兵听说是刘邓大军强渡了黄河时,纷纷议论着,有的说:  “这次军事秘密保守得真好呀,是刘邓大军过河一点也不知道。”有的说:“刘邓大军过了黄河,等着瞧吧,可有蒋介石的好看!”

刘邓首长对黄司干兵非常重视。74日夜刘邓首长从孙口过河,在孙口听了黄司曾司令汇报大军强渡前的准备工作后,两位首长非常高兴,刘伯承司令员对曾司令表扬说:“你们在黄河防线上与敌人面对面地斗争,保护了大批船只,很辛苦,你们有很大功劳。”刘邓首长对黄司干兵非常关心,鲁西南战役胜利结束后,亲自发来嘉奖电,送来了大批慰劳品,表扬黄司干兵和沿河军民,黄司干兵感激之至。有的水兵说:“刘邓首长真把咱当成他的老八路了。”

但是黄司干兵,不以此为满足,决心再接再厉,把黄河变成长城似的钢铁桥梁,以保证部队来往渡河畅通无阻。

刘邓大军强渡黄河的第二天,蒋介石得知黄河防线已经失守,于是就又加强了空中优势,每天都出动数架飞机在黄河上空盘旋,寻找轰炸目标,妄图报复。敌机第二天一大早就在一大队鱼骨对岸的两三个村庄扔了炸弹,至少房屋被炸坏一些。尤其是鲁西南战役打响后,敌机不停地在黄河上空盘旋,发现征候即扫射轰炸。晚上敌机扔照明弹,寻找目标。二大队李桥渡口附近一个村的群众,一次被炸死23人,在渡口附近炸死我水兵1人,伤3人。在三大队夏庄渡口,一敌机把渡口炸毁,但没有伤人。特别是四大队的孙口、张堂、十里井渡口是鲁西南战役中我军来往的主要渡口。伤员、民工担架、俘虏、物资有时白天,有时晚上不断从此来往过河。为了维护渡口秩序和安全,我武装二连开到了十里井,三连开到了张堂渡口,有一天敌机在十里井扔下了两颗炸弹,一颗炸弹把二连一排二班住房炸塌,班里有几个战士被压在房子底下,全连得知立即赶赴现场把人扒了出来,幸而无一伤亡。街上扔的一颗炸弹,掉在两棵大柳树之间,把树根拔出,两棵柳树朝东北、西南两个方向歪倒。在张堂渡口的张堂村,敌人把一颗炸弹扔在一个白墙四合院内,房子全部炸倒,其中一个担架队约30余人准备渡过河南岸支前,结果全部被炸死,崩的血衣服挂在20余米以外的树上。在位山渡口,有一次一只船到河南岸执行任务回来,刚靠岸,听见敌机声,水兵们没有来的及隐蔽船只,就迅速离开,结果敌机发现迅速下冲,朝船上连发数梭子弹,将船甲板穿了几个洞等等。由此可知,敌人对黄河封锁的情景了。但这绝不能动摇黄司干兵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