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刚
向黄河挺进
刘邓大军的一支队伍，向着濮县的黄河渡口前进着。
广大的原野上，到处飘荡着大反攻的嘹亮歌声。刘邓大军的勇士们，一列列整齐的队伍，日以继夜地急速进军。炎热的太阳照在战士们脸上，脸都晒得红红的，汗珠往下淌着。我们所经过的各个村庄，妇女都端出茶水来迎接，儿童团和男女学生唱着亲切而愉快的歌声来欢送。热烈的口号声，不时地从他们的行列里发出来，更给大家带来了无限的兴奋。
半月前自愿参军来到部队的青年战士张国华，双脚打了十多个泡，但肩上还背着两支枪，一支是自己的，一支是一个病号同志的。他边走边唱着：“毛主席好比那高山红灯……”三连尹连长在前天休息的时候曾检查过他的脚，现在打算把这个病号的一支枪接过来，但张国华却象小孩似的倔强，连摸一摸也不许，并用他满口的阜东腔唠叨着：“别看我个子小，体质不差，我是个候补共产党员哩！这也是个考验。”尹连长无奈何，迁就了他的倔强，转过身去又扛起了四班的机关枪。大个子七班长扛着一挺轻机枪，还夹着一包破棉花，是准备渡河时在船上战斗，防止船被打穿时堵破孔的。
时间到了下午，部队休息不久，又准备出发了。大家心里都很明白，前边不远就是黄河，我们在今夜就要冲破敌人吹嘘为“能挡四十万大军”的黄河天险，揭开大反攻的序幕。部队集合在一个松树林里，首长在作强渡黄河的动员。
“同志们！别忘了在上党只用五分钟就爬上潞城，别忘了平汉、鄄城、滑县各战役所保持的光荣呵！今夜我们要冲过河去，粉碎蒋介石的黄河战略，驱散他‘四十万大军’的迷梦……来纪念我党诞生的二十六周年。”听教导员短促有力的话，每个战士兴奋得不自觉地摸摸手榴，紧紧鞋绊子，好象马上要飞过去一样。
宫副营长宣布了渡河纪律，在黄河北岸的平原上，这支钢铁队伍，开始向南挺进。
这是“七一”的前夜。我先头部队到达了黄河北岸。汹涌的浪涛在奔腾，在吼叫，一望无际的大水，在月色下闪光，在河的对岸，远远的可以看到一片片模糊的村落，以及在村落与河水之间的一道灰线，那是敌人用以扼守黄河的大堤。蒋军某旅的阵地就在这大堤上。约三里路长的大堤上，布满了河防地堡群，河堤前的河滩上还都挖有战壕和单人掩体。另外，靠近河彼岸几十个村庄，敌人都作了布防。这就是蒋军吹嘘为能挡四十万大军的黄河天险。
四连的勇士们
寿张县的孙家口渡口，河岸上排列着四连的勇士们。各级干部都在忙着传达渡河纪律，与要注意的问题。一切渡河前的准备工作，都在紧张而肃静的空气中进行。在这中间，大炮机枪也都已布置好在河岸上的工事里，准备掩护突击部队过河。
强渡的命令传到了，十二只小船靠近了河岸，每班一只，都踏上了船，机枪架在船头上，手榴弹都揭开盖了。此外，每个船上还都指定两个人，保护水手，以备在河心战斗发起后，仍能顺利强行渡河。
小船开动了，二排是前卫。翻身的水手们，鼓足气力挥动着篙桨，船在翻腾的急浪中加速前进。不到一刻钟，船抵达南岸，勇士们迅速地跳下小船，从脚脖深的泥水中向对面敌人扑去。
三里路的跑步
首先是二排同志们跳下船，以一列的战斗队形，飞跑着向对面的敌人冲去。明朗的月光下刺刀在一闪闪地发光。脚下是半尺深的淤泥，但这不能阻止勇士们的前进。河滩上工事里的敌人开了枪，我们河北岸的掩护火力也开火了。五班张风祥同志大叫着：“同志们！我们要坚决打响第一炮，完成我们的光荣任务！”口号声与杀声混成一片，一直向敌人猛冲。
一、三排也紧接着上来了，大家喊叫着：“跟上，同志们！不当草鸡毛，争取完成任务，掩护大军渡河！”
冲破敌人的地堡群
四连的同志们分成左右两翼，搜索前进。走出百十米远，三排副郭振生同志，在前进的道路上碰上了敌人派出的几个便衣侦察。枪响了，几个便衣侦察扭头就跑，但哪里能逃出我们的手心，三排副上去把一个便衣侦察扭住了。从便衣侦察口里了解了敌人的情况。知道敌人都布置在前面的地堡防线上，准备遏止我们的前进，于是连长又把队伍重新作了部署，向着敌人的地堡分路前进。当接近地堡群时，手榴弹、机关枪一齐打开了。
二排从左侧冲到了敌人地堡的下沿，丈余高的大堤前边，并筑着密密的鹿寨。敌人在地堡内居高临下向我们射击。在机枪手榴弹的掩护下，五班长带领全班冒着敌人的炮火，向着高堤陡壁冲去，五班的一个战士往大堤上连爬了三次都滑了下来。最后用尽力量，出敌意料，突然出现在敌人的地堡上，大声叫着：“老子上来了！快缴枪，不杀你们！……”但这时被另外的一个地堡里的敌人发觉了，打过来一梭子机枪。他马上拉开两个手榴弹，塞进地堡里，结束了敌人的性命。在这时，一个个地堡也都接二连三地被我们拿了下来，地堡成了敌人的坟墓，没来得及跑掉的敌人都被消灭在那里了。
四连的勇士们，胜利地站在大堤上，踏在他们脚下的是敌人的地堡群和死尸。是蒋军吹嘘为四十万大军的黄河防线。他们胜利地打响了大反攻的第一炮，完成了这个最光荣的任务。
(原载《刘邓大军南征记》，杨国宇、陈斐琴主编，河南人民出版社1982年9月出版）